推荐文章
徐志摩陆小曼的爱情书信_徐志摩陆小曼情书_最经典情书
『眉我的乖:』
昨晚写了信,托沈久之带走,他又得后天才走,我恨不能打长电给你;将来无线电实行后,那就便了。本来你知道一百五十年前寄信,不但在中国是麻烦不堪的事,俗话说的一纸家书值万金;就在外国也是十二分的不方便。在英国邮政是分区域的,越远越贵,从伦敦寄信到苏格兰要花不少的钱。后来有一个叫威廉什么的,他住在伦敦,他的爱人在苏格兰,通信又慢又贵。他气极了,就想了一个办法,就是现在邮政的制度。寄信不论远近,在国内收费一律。他在议会上了一个条陈,叫做辨士信,意思是一辨士可以寄一封信。这条陈提出议会时,大家哄堂大笑,有一个有名的政治家宣言,他一辈子从不曾听见过这样荒谬透顶的主张;说这个人一定是疯的,怎么一辨士可以寄信到苏格兰,不是太匪夷所思了!但后来这位情急先生的主张竟然普遍实行了。现在我们邮政有这样利便,追溯源委,也还全亏恋爱的灵感,你说有趣不?但这一打仗,什么都停顿了。手边又没有青鸟,这灵犀耿耿,向何处慰情去?从前欧洲大战时,邦交断绝时,邮政不通,有隔了五年才寄到的信!现在我们中间,只差了二三千里路,但为政治捣乱,害得我们信都不得如意地通。将来飞机邮政一定得实行,那就不碍事了,眉眉你也一定有同样的感想!方才派人去买船票了,至迟三日四日不能不动身。再要走不成,我一定得疯了;这来已经是够危险,李景林已取马厂,第三军无能,天津旦夕可下。假如在我赶到之前,京津要是又断了,那真怎么好!我立定主意冒险也得赶进京。
眉,天保佑,你等着吧。今天与徐振飞谈得极投机,他也懂得我,银行界中就他与王文伯有趣,此外市侩居多,例如子美。怎好,今天还不是元宵?你我中秋不曾过成,新年没有同乐,元宵又毁了。眉爱,你怎样想我,我是心头如火;振铎邀去吃饭,有几个文学家要会我,我得喝几杯,眉眉,我祝福你!
『元宵』
『你的顶亲亲的摩摩』
『眉爱:』
只有十分钟写信,迟了今晚就寄不出。我现在在硖石了,与爸爸一同回来的,妈还留在上海,住在何家。今晚我与爸爸去山上(注:指硖石的西山)住,大约正式的谈天(注:指徐志摩与父亲就家产分配等家庭大事的谈话)该在今晚吧!我伯父日前中了半肢疯,身体半边不能活动,方才去看他,谈了一回:所以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了。
眉:我还只是满心的不愉快,身体也不好,没有胃口,人瘦得凶,很多人说不认识了,你说多怪。但这是暂时的,心定了就好,你不必替吾着急。今天说起回北京,我说二十边,爸爸说不成,还得到庐山去哪!我真急,不明白他意思究竟是怎么样!快写信吧!
今晚明天再写!祝你好,盼你信。(还没有!孙延呆的倒来了。)摩摩吻你七月九日硖石小眉芳睐:昨宿西山,三人谑浪笑傲,别饶风趣。七搔首弄姿,竟像煞有介事。
海梦呓连篇,不堪不堪!今日更热,屋内升九十三度,坐立不宁,头昏犹未尽去。今晚决赴杭,西湖或有凉风相邀待也。
新屋更需月许方可落成,已决安置冷热水管。楼上下房共二十余间,有浴室二。我等已派定东屋,背连浴室,甚符理想。新屋共安电灯八十六,电料我自去选定,尚不太坏,但系暗线,又已装妥,将来添置不知便否。眉眉爱光,新床左右,尤不可无点缀也。此屋尚费商量,因旧屋前进正挡前门,今想一律拆去,门前五开间,一律作为草地,杂种花木,方可像样。惜我爱9即不在,否则即可相偕着手布置矣,岂不美妙。楼后有屋顶露台,远瞰东西山景,颇亦不恶。不料辗转结果,我父乃为我眉营此香巢;无此固无以寓此娇燕,言念不禁莞尔。我等今夜去杭,后日(十九)乃去天目。看来二十三快车万赶不及,因到沪尚须看好家具陈设,煞费商量也。如此至早需月底到京,与眉聚首虽近,然别来无日不忐忑若失。眉无摩不自得,摩无眉更手足不知所措也。
昨回硖,乃得适之复电,云电码半不能读,嘱重电知。但期已过促,今日计程已在天津,电报又因水患不通,竟无以复电。然去函亦该赶到,但愿冯六处已有接洽,此是父亲意,最好能请到,想六爷自必乐为玉成也。
眉眉,日来香体何似?早起之约尚能做到否?闻北方亦奇热,遥念爱眉独处困守,神驰心塞,如何可言?闻慰慈将来沪,帮丁在君办事,确否?京中友辈已少,慰慈万不能秋前让走;希转致此意,即此默吻眉肌颂儿安好。
『摩』
『七月十七日』
『眉眉:』
简直的热死了,昨夜还在西山上住。又病了,这次的病妙得很,完全是我眉给我的。昨天两顿饭也没有吃,只吃了一盆蒸馄饨当点心,水果和水倒吃了不少;结果糟透了。不到半夜就发作;也和你一样,直到天亮还睡不安稳。上面尽打嗝儿,胃气直往上冒,下面一样的连珠。我才知道你屡次病的苦。简直与你一模一样,肚子胀,胃气发,你说怪不怪?今天吃了一顿素餐,肚又胀了。天其实热不过,躲在屋子里汗直流。这样看来,你病时不肯听话,也并不是你特别倔强;我何尝不知道吃食应该十分小心,但知道自知道,小心自不小心,有什么办法?今晚我们玩西湖去,明早六时坐长途汽车去天目山,约正午可到。这回去本不是我的心愿,但既然去了,我倒盼望有一两天清凉日子过,多少也叫我动身北归以前喘一喘气。想起津浦的铁篷车其实有些可怕。天目的景致另函再详。适之回爸爸的信到了,我倒不曾想到冯六有这层推托。文伯也好,他倒是我的好友。
但适之何以托蒋梦麟代表,我以为他一定托慰慈的。梦麟已得行动自由吗?昨天上海邮政罢工,你许有信来,我收不到。这恐怕又得等好几天,天目回头,才能见到我爱的信,此又一闷。我到上海,要办几桩事。一是购置我们新屋里的新家具。你说买什么的好?北京朱太太家那套藤的我倒看的对,但卧房似乎不适宜。床我想买twm(注:意为成对的)的,别致些。你说哪样好?赶快写回信,许还来得及。我还得管书屋的布置:这两件事完结,再办我们的订婚礼品。我想就照我们的原议,买一只宝石戒,另配衣料。眉乖!你不知道,我每天每晚怎样急得要回京,也不全为私。《晨报》老这托人也不是事,不是?但老太爷看得满不在乎,只要拉着我伴他,其实呢,也何尝不应该,独生儿子在假期中难得随侍几天。无奈我的神魂一刻不得眉在左右,便一刻不安。你那里也何尝不然?老太爷若然体谅,正应得立即放我走哩。按现在情形看来,我们的婚期至早得在八月初。因为南方不过七月半,不会天凉。像这样天时,老太爷就是愿意走,我都要劝阻他的。并且家祠屋子没有造起,杂事正多着哩!
乖囡!你耐一点子吧。迟不到月底,摩摩总可以回到眉轩来温存我唯一的乖儿。这回可不比上次,眉眉,你得好好替我接风才是。老金他们见否?前天见一余寿昌,大骂他,骂他没有脑筋。堂上都好否?替我叩安。写不过二纸,满身汗已如油,真不了。这天时便亲吻也嫌太热也?但摩摩深吻眉眉不释。
『七月十八日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