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谢你给我力量:朱自清与陈竹隐


谢谢你给我力量:朱自清与陈竹隐

朱自清(1898-1948)

原名自华,字佩弦,号秋实,改名自清。原籍浙江绍兴,生于江苏东海,成长于江苏扬州。现代著名散文家,诗人、学者、民主战士。其散文朴素缜密、清隽沉郁、语言洗练、文笔清丽,极富有真情实感。

陈竹隐(1904-1990)

四川成都人。朱自清的第二任夫人。毕业于北平艺术学院,为齐白石,溥西园的弟子,工书画,善度曲。1932年8月,与朱自清在上海结婚。婚后育有二子一女。

『恋爱简史』

『荷塘往事风清梦』

朱自清与陈竹隐认识的时候,他的结发妻子武仲谦已病逝一年多,给他留下六个孩子,最大的也不过十岁,最小的女儿尚在襁褓中。朱自清独自当家,生活一团糟。

有一天,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朱自清被朋友拉着去和陈竹隐相见。

开始时,朋友们骗他说一同去酒楼会一位朋友,朱自清便欣欣然跟着前往,没任何准备。后来成为他妻子的陈竹隐在回忆文章中这样写:那天佩弦穿一件米黄色绸大褂,他身材不高,白白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,显得文雅正派,脚上却穿着一双老式的双梁鞋,显得有些土气。回到宿舍,我的同学廖书筠笑着说:哎呀,穿一双双梁鞋,土气得很,要是我才不要呢!虽然朱自清曾发誓不再续弦,却被陈竹隐白皙的面庞,短短的头发、落落大方的谈吐所吸引。她聪颖好学,在国画、昆曲这两方面有着很深的艺术造诣,再加上她性格开朗大方,在朱自清面前既有少女的羞涩,又有烈女般的顽痴,与朱自清前妻不同。

于是,朱自清主动给陈竹隐写信。

第一封信里,朱自清称她为竹隐女士,落款为朱自清。一周后的第二封信里,他称她为竹隐弟,落款成了自清。在他们的第五封信里,先前的竹隐弟已变为更亲切的隐弟,自清只余一个清字再以后,他在给她的信里,称呼不断变来变去:隐:一见你的眼睛,我便清醒起来,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,黄昏时的霞彩似的亲爱的宝妹,我生平没有尝过这种滋味,很害怕真的会整个儿变成你的俘虏呢!由最初的女士到亲爱的宝妹,他们的爱情也由最初月下朦胧娇羞的荷慢慢绽放在朗朗的晴空下。

然而,两人虽已是心心相系的恋人,却谁也没有勇气提出结婚二字。一个二十几岁的青春少女,还来不及享受二人世界的浪漫与温馨,就要成为几个孩子的母亲。那副担子,她可承受得起?那棵爱情树,又能否在那烟火日子里常青下去?陈竹隐犹豫了,而朱自清也为此自卑不已。

那年寒假,陈竹隐开始刻意地躲朱自清,为了断这段大家都不认可的姻缘,却躲不开牵挂与相思。当她再次捧读他的信,听他在信上痛苦地写:竹隐,这个名字几乎占了我这个假期中所有独处的时间。我不能念出,整个人看报也迷迷糊糊的!我认为自己是个遇事镇定的人,但是天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迷乱啊。得知朱自清的胃又开始疼痛,她的心,轻轻地痛了。不管那么多身前身后事,她勇敢地扑向那团燃得正烈的爱情火。

1932年7月3旧,结束了为期一年的欧洲访学后,朱自清乘坐拉索伯爵号客轮回到中国,信中约陈竹隐到码头来接自己。在上海公共租界的码头上,分别了一年的恋人再度相见,他们深情相握,潺潺相思化作了甜甜的微笑。四天后,陈竹隐和朱自清正式结婚,在上海杏花村酒楼举行婚礼。

那时,他们刚好相识两周年。这一年,朱自清三十四岁,陈竹隐二十九岁。

此后,他们的生活进入了另一种厄境。婚后的陈竹隐转入清华大学图书馆工作,几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艺术梦想,画笔尘封,昆曲高搁,她把所有的心思,扑在那个家上。婚后她与朱自清又生三个子女。家里人口多,单凭朱自清教书,著书的收入来维系,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。但是,陈竹隐从来没有埋怨过,为了凑足给孩子请家庭教师的钱,她甚至悄悄跑到医院去卖过几次血。

抗日战争爆发后,朱自清带着家人随校南迁到昆明,日子更加窘迫,常常三餐不继。为了减轻朱自清的负担,让他安心工作,柔弱的陈竹隐毅然带着孩子们回到自己的老家成都,她个人挑起了那个家的重担。从此,个在成都,个在昆明,相距遥遥。可是在乱世里,两颗心却从未有一天放下对彼此的思念与牵挂。每逢假期,朱自清都要穿越千山万水回成都探亲。山一程,水一程,关山重重,不觉辛苦,只要想到家里有爱他和他爱的萋儿在等着他,就感到快乐。

1948年6月18日,朱自清在拒绝美国援助面粉的宣言上签名。8月12日,因胃溃疡穿孔,手术后引起并发症逝世。

那一年,他刚刚五十岁,她才四十五岁。(整理)

他去世后,陈竹隐收拾起悲伤,带着他们的子女孤独地走过四十二年。

直到她辞世七年后,子女们在搬家时意外发现一只小箱子,是朱自清生前用过的,里面封存好七十五封书信,纸张已泛黄,却都保存完好。都是当年他们书信往来时保存下来的。

至今,世人阅读这七十五封爱的书信,仍旧能体会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痴如醉的爱情表白。朱自清走后,陈竹隐一直小心地珍藏七十五封书信,从来没在子女们面前开启,一个女人孤独又沉默地守着它们走了大半生。

『情书』

『一』

1931年5月18日朱自清的情书中写道:

隐:

十六那晚是很可纪念的,我们决定了一件大事,谢谢你。想送你一个戒指,下星期六可以一同去看。

『二』

1931年6月12日朱自清的情书中写道:

隐:

一见你的眼睛,我便清醒起来,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,黄昏时的霞彩似的,谢谢你给我力量。

『三』

1931年8月8日,朱自清已对陈竹隐换了亲昵的称呼:亲爱的宝妹,我生平没有尝过这种滋味,很害怕真的会整个儿变成你的俘虏呢!

『四』

然而,陈竹隐想到一结婚她将成为几个孩子的母亲,有很大压力。她在犹豫中疏远了朱自清。这让朱自清的情书变得伤感:竹隐,这个名字几乎占了我这个假期中所有独处的时间。我不能念出,整个人看报也迷迷糊糊的!我认为自己是个遇事镇定的人,但是天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迷乱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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